金桥文艺 | 岳洋洋:《 Paris told me 》
Paris told me
文 / 岳洋洋
巴黎去了好多次了,但每次去都有新鲜感,逛不完的博物馆、美术馆、歌剧院自然不用说,重要的就是每次去巴黎都能意外地发现一些很有意思的小店,随便不经意走进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都可能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无论是服装店、花店、咖啡店或者杂货店都耻于流俗,总是倾力打造自己独特的风格。是否豪华气派对这些小店并不重要,但失了品味与格调却是万万不可的。每家店都像一个独立的小国家,店主就像国王一样在自己方寸国土内发号施令,自由主宰一切,小到地毯的纹路、地板的质地,大到产品设计、装修风格等等。一旦进入店里,仿佛瞬间穿越进入了一个异空间,所见所闻皆是店主所精心呈现的,让人目不暇接、心生赞叹,以致于每次从这些小店出来以后总要心神恍惚好一会儿。
其中,莎士比亚书店更是巴黎文化精神的一个缩影,尽管店面不大,内部装修也相当有年代感,但漫步其中不仅能看到各种类别的英语书籍,还能看到当年书店为庇护文学青年提供的床铺。书店二楼常常有读书会各种文化沙龙,其中一人拿着书时而朗读时而发表见解,因为空间不大,其他人都站在他身边听讲或者发问,来参加沙龙的可能来自各个行业与阶层,书店二楼的墙上贴着彩色的各种文娱活动的宣传单,让人眼花缭乱。在这里,文化与艺术是不分阶级的,没有任何门槛的。
英国浪漫派诗人罗伯特曾说,巴黎人似乎永远都过着公共生活,好像她们的住处只是用来睡觉的。对于我这个对于城市充满好奇心的流浪儿而言,巴黎给了我一千个不回家的理由。太喜欢一个人闲闲散散漫步在巴黎的街头,犄角旮旯的巷子里可能藏着精致的古董店,街角的咖啡厅氛围让人仿佛能想象到当年萨特在咖啡馆里书写《存在与虚无》的身影,每当在咖啡厅吃早餐看见隔壁桌有个正在奋笔疾书的青年时,就会忍不住思考这会不会是下一个萨特。
在卢浮宫也好,巴黎歌剧院也好,经常能看到到处拿着画板作画的人,他们或站着或坐着或斜躺在长椅上,每个人都眼睛盯着作品,或若有所思或不停挥笔,They are drawing,dreaming,creating。在艺术的世界里自由地徜徉,汲取灵感,挥洒才智,让我充分地感受到身为人类、身为万物灵长的尊严与喜悦。由于机缘巧合,我曾参观过好几个工厂,每当看到流水线上劳动的工人以及平时在超市收银台旁不断重复同样操作的收银员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思考,作为人类该从事怎样的工作才能真正体现他本身的价值?或者说当机械与人工智能逐渐取代我们现有的许多工作后,我们该何去何从?巴黎人给我让我看到了未来的一种可能性。
过往的数百年间,人类的科学与文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发展,然而无论经历过多少次翻天覆地的革命,无论20世纪工业化城市化怎样扩张,这座城市浓厚的文化精神仍然得以保存,文艺复兴的脉络仍然潜伏在城市地下,它的脉搏仍在恒定、强而有力地跳动,在这座城市里你总能迅速而敏捷地辨识出自己的同类,各种知识分子在这座城市里相互吸引、凝结、积蓄、迸发力量,仿佛随时能掀起新一轮的文化思潮。有人评论道,巴黎似乎永远都处于激动不安的情绪中。这让我不禁想起欧洲两场著名的革命,同样是革命,英国人采取的是他们引以为豪的不流血不牺牲温和的光荣革命,法国人歌颂的却是盛大而惨烈的法国大革命,君主和各党派革命党领袖被轮番送上断头台。
爱得彻底、恨的彻底、革命的彻底,巴黎的精彩大概就在于她的极致,当把所有的情绪都放大,所有的剧情都推向极致,如何能不精彩?巴黎是个看似日常却又脱离日常的城市,它本身就是一个舞台,永远带着激动不安的情绪上演着一幕幕人间悲喜。巴黎的魅力大概就在于她的精分、她的drama,身在其中很难不被她的高度情绪能量和她强烈的表达欲所感染。
去莫奈花园的那次,从巴黎的Gare St-Lazare火车站出发,刚走进火车站大厅就被楼上传来的歌声吸引,循着歌声一路上行,发现三楼有一辆钢琴,有个黑人姑娘弹奏“cry me a river”,路人聚在一起高声唱和,不时加入即兴和声,好不热闹,唱到高潮越来越多人加入,歌声响彻整栋建筑。后来一个白人帅哥坐下,自弹自唱“gonna find my way”,不知道是不是处于人生迷茫阶段,唱给自己听鼓励自己的一首歌。旁边有个醉酒的流浪汉摇摇晃晃走过来跟着乱说乱唱,被路过的一个白人小哥推到一边,一个黑人大姐又趁他不注意把他手上的酒瓶夺下来扔到垃圾桶,流浪汉大叔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脸无奈地笑,我在对面看着他被如此“欺负”,心里却忍不住偷乐。
在巴黎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而完整的小星球,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又如此亲近,能够轻易地相互碰撞交流产生火花。
巴黎告诉我,弹自己的琴,唱自己的歌,自有人来和。
丨作者简介丨
岳洋洋,广东金桥百信律师事务所律师,曾留学德国,毕业于德国慕尼黑大学,通晓英语、日语、德语、粤语。
编辑 | 罗影璇
审定 | 石晓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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